单上去,避免和素钦对视。
三哥和三嫂走后,这个傍晚,六叔因为有事缠身,实在不能来,遣人送了一篮绯红的荔枝来。
云澜这两天其实恢复得很好,但碍于六叔的强烈要求,仍在病房里待着。她入夜时一人走到窗边来透透气,觉得天低似盖,沉沉压在心头上。
是又要下雨了么?她在心里了了地问自己。转身时看到矮柜上放着的鲜红荔枝,想想,白搁着,也是浪费,走出去叫外间的小郑护士拿了分给大家吃。
乔老板的荔枝是南来的尖货,不容易吃到,郑护士笑弯了眉眼,接在手里,又赶着进言:“何医生交代,说入了夜,请你早点休息,外头雷雨天气,不宜走动。”
“哦。”云澜点头,听话地回房去了。
她入睡前,有凉风吹进来,扑在面心上,耳边是报纸时而被掀动的哗啦声。
她沉进幽深的梦境里……
医院里的时间永远不分昼夜,像被隔在这世界秩序之外。云澜床头亮着幽幽一盏小灯,昏暗得像将灭的烛火。
夜半时,窗外下了小雨,沙沙地漫天作响。是她不喜欢的声音,愈存特地走进来查看她。
他立在床边,看她额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闭着眼睛,眼珠却在微微转动;眉心渐渐结紧……
她在梦境里。他想,微微俯身盯着她脸,她眼角,淌出细细的一弯泪水来,晶莹的透着光,蜿蜒进鬓发。
为什么哭……他忍不住想伸手替她拭去,一只手只伸到枕边,她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眶里盈盈的泪水蓄得太多,顷刻决了堤,无声的滚落下来。
他在她泪眼里沉着,看着她奋力坐起身,张开手臂抱住了他腰身。他第一反应便是转头去看外间的护士,还好他进来时,她们正偷懒,躲在护士间里闲聊,并不在位置上。
他拢着她肩头,觉出她哭泣时的微抖,心口里一阵绞痛。他低头来在她头顶柔声问她:“是做了噩梦么?”挪过一只手轻轻拍她后背安抚她。
她眼泪多得流之不尽,忍也忍不住,哽咽着不能回应。
他接着问她:“梦见什么?”想同她说说话,解她梦里带出来的痛苦。
她幽声啜泣,许久才哑音回他:“婚礼……”
婚礼!他怔住了,背后的窗口有夜风吹进来,报纸哗哗作响。她梦到了婚礼,什么样的婚礼?和谁的婚礼……和乔非寅?所以在梦里哭出了声!
他托着她脸庞,要看她眼睛,低身来吻她眼角的泪水,“云澜……”他忍着胸口里说不出说不尽的钝痛,紧紧搂着她窄窄的肩头,克制地连声音都在颤抖:“你等我,等我……”他只能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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