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世俗的问题——世俗的观念太蠢了,甚至让我怀疑你不是个黑巫师。你这胆怯的家伙,我们的巫术是一切真实中最接近真理的东西,它不是理由,也不是鼓舞心灵的道具,它是源头,是一切的源头,是我相信的一切,也是我和你最大的差异,你明白吗?”
“是的......有一些。”薇奥拉回答道,“有时我也会这样说服自己。”
“我知道,”苏西抱怨道,“你总是拿这个当说服自己的理由,但是,这之间区别很大,你明白吗?”
“但,只要能说服自己的话,也就没什么......”
“就像你在梦中那样吗?”苏西翻了个白眼,摊开抱着膝盖的双手,接着握起骨刀,带着阴郁的表情微微一笑,“如果下次你独自在噩梦中徘徊,感到不知所措,那你可以用这痕迹叫我。我会循着誓约过来找你的。不过考虑到我还只是个学徒,也许不会是什么值得称赞的帮助......如果你觉得你没救了,可能害我也变成尸体,那就不用叫我去陪葬了。”
“这是朋友吗?”薇奥拉突然问。
“也许是吧,不过其实,我在学校里也有许多朋友,我其实不是你这种孤僻的家伙。”
薇奥拉低下头,脸上露出悲哀的和僵硬的神情,就像某种事实被揭穿了一样。
“那么,不是朋友的话,是什么?老实说,奇迹也好,约定也好——我都不怎么相信,我觉得很多事都得靠我自己的手才能抓到,因为,这些都是故事......”
苏西把一只手放在她肩上,“你可以当作......让我想想,搭档,或者,战友?”
“搭......?战......?”
“我在这方面的词汇量其实很匮乏,”苏西摊开手,“可你说得大概是对的,薇奥拉,奇迹也好,约定也好,都不值得相信,也许哪一天我们就要拿起剑呢?不止成为巫师,也是成为战士,等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这就是我们面对这个世界时最后的、也是最绝望的选择了哦?”
“......你听上去像我父亲,或者我老师。”
“我可不是你父亲,我也不是你老师。”
“这个世界,”薇奥拉低声说,“也不需要再多两个普普通通的、平凡的朋友,对吗?”
苏西眨了眨眼,无声地打量着她。薇奥拉握住她的手,把那柄涂着草药的骨刀挪到自己的咽喉上,然后庄重地划过去,切开一道浅浅的豁口。
“那我也会在你陷入绝境的时候帮你,”薇奥拉说,“因为,约束是平等的。至少,我相信是平等的。谁也不会是单纯的保护者,谁也不会是单纯的被保护者。”
苏西思索片刻,把骨质匕首松开了,放到她手里。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
“我会承担你,”薇奥拉举起匕首,血沿着她喉咙上切开的伤口流下来,滑过锁骨,“在你的灵魂本无法走过的路上,如果你动摇了,我会帮你,只要我有一丝力气,我就不会抛弃你。”
薇奥拉复述着毒液学派的巫师们古老的祝辞,仿佛这是她所立下的最庄严的誓言。
然后她抬起眼睛,将匕首划过苏西的咽喉。
苏西感到一阵刺痛,似乎这刺痛意味着她离童年更远了,可似乎......这刺痛还是含着和过去一样天真的幻想。
于是血,暗红色的血滴下来,在冰冷如墓碑的地板上像蜡炬一样凝固。
“现在,我和你说说戴安娜的事情吧。”
千禧年一四五八年,晚秋,塔萨拉山脉,法里夏斯附近。
希丝卡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闻到了这味道。糟糕的味道,然而无比熟悉,甚至让人怀念:灼热的浓烟,烧焦的布片、油漆和石头,沸腾的血肉。
有屠宰场烧起来了,希丝卡想。
那头帝国恶魔在她一旁发出了嘲笑。
“连这种出卖自己的天赋的野法师都要处理。我就这么说吧,女皇大人的巫术管束令称不上独树一帜,可执行地却比阿拉桑还要严格的多,帝国的法师团也要比奥韦拉学派残酷得多。如果没有在这个时间作出合适的选择,焚城者,倒在屠宰场里的畜生也许会有你的一份。”
请收藏:https://m.qlfs.cc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