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身体上缠绕着黑色的树根和尖刺,长长的墨绿色长发如流动的鲜血一样垂落脚底。除了黑色的藤蔓上不断膨胀、收缩的痛苦人脸,她空白的眼睛里似乎有了瞳孔,更像是一枚血球——一颗几乎是血红色的眼球在浅绿色的银白中看着他们。
她落在地上。
她在行走。
她脚下踏足之处,均流淌着黑色的血,血中生长出黑色的藤蔓,藤蔓带着弯曲的尖刺,像活物的触须一样蠕动。在每一寸根茎上,都能依稀看到人脸的轮廓。蜷曲的藤蔓在地上爬行,在半空挥舞。它们钻入那些祭品的身体,将这些失去灵魂的身体吞食、撕咬、缠绕,一点点吸入体内,仿佛是植物在吸收养分。
生命神殿......
萨塞尔想,生命神殿会变得怎样?这个仪式的深层结果会是什么?源头又是什么?
而且,过去有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吗?
如果有,那么,有哪些神明已经变成完全不同的东西了?
揉捏着额头,萨塞尔将目光从陷入痛苦回忆的加斯科因神父身上挪开。
跟他正在探询的事物相比,这些深陷折磨的灵魂真是太容易掌握了。近几天以来,萨塞尔一直在思考那矮子让他在这梦中依照一个不知所谓的地名寻找她的事,但他却在这梦境的更深层找到了其它东西。似乎有什么东西是阿尔泰尔在迫使他意会到的,他也说不清这个发现的更多意义。对他来说,战争开始后发现的一切都满是谜团,即使有耐心也不一定能解开。再说,他又能说什么?告诉那些祭司,你们头顶的神明已经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了?
连那些修道士也只是这个谜题背后的其中之一?
“就在即将到来的第三十个千禧年将要揭晓的真相,”阿尔泰尔在噩梦边缘中说,“黑巫师阁下。”
“nulliusinverba(勿轻信人言)。”
“啊,看来你更相信你能看见的事实,黑巫师阁下。换句话说,你更喜欢让理性占据上风,我说的对吗?”
她看上去似乎只把他的反驳当作一个笑话。
可能吗?
但还有什么更糟的事情会发生?开玩笑。大部分降临现实的外神都死在那场战争里了,剩下的则蜷缩在上层空间的迷道里,成了类似火山爆发或是洪水地震这些自然灾害一类的东西,造成的死伤甚至不及几百年来战乱死伤的一个零头。
萨塞尔吸了口气,暂停思考。
“要回去?”他转向坐在一旁长椅上的女孩,“还是继续陪我走走?戴安娜?”
少女眨了眨眼睛,从沉思中醒来。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盯着陷入挣扎的兽化人看了一会儿。
“我的闲暇时间快结束了,萨塞尔先生,不论如何,请先送我回去。”戴安娜对他勉强笑了笑,“而且,我目睹的一切对我来说太过匪夷所思,我需要一些时间消化......”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似乎心中的想法颇为困扰。萨塞尔瞥向她,女孩精致的侧脸在皎白的月色映衬下比平时更加分明的凸显出来。这张脸很美,和月华同样白,嘴唇嫣红而清新,微蹙的眉毛下,透明的眼眸如潭水一样深邃,神情总是带着和年龄差异颇大的沉稳。
“不好奇更多的细节吗?”萨塞尔续道,“我会从这个猎人身上找到进入更深层梦境的入口。”
“你会告诉我的,对吗?有些事不必非要亲身体验,萨塞尔先生,在我看来,你姑且还算是值得信任。”
“姑且?”
“是的,”戴安娜说,“有时我感觉,你是那种我最该警惕并保持距离的人,可你又总能说服我......”
“比如我把你的女王推出去这件事?戴安娜,你觉得这会导致灾难发生吗——发生在你的国家身上的灾难?”
戴安娜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接着低下视线,似乎是从他的注视里感到奇特的防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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