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在我的梦中,坐在我儿时常偷偷前往的断崖边上看日出。奇怪的是我们两个相似像,我为我的父母感到歉意和痛苦,而你是个试图遗忘一切的恶魔。”
萨塞尔摇头,“我不想在回忆里溺死。”
“只要我还是人,就总有些事会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记,”那人坚持说,“我回想起过去的时候,那些经历对我的影响甚至比发生时还大。痛苦会成为过往,但回忆仍会停留在仍旧跳动的心脏里——有些事情并非仅仅被铭记,而是在我心脏一遍遍重演。”
“我的心脏早就不会跳了。”
“是恶魔的心脏。”那人纠正说。
“好吧,是恶魔的心脏,这正好说明我和你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生物,这还不够吗?”
“不够,”那人回道,“这些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恶魔化影响了我的心脏,让我变得冷漠,但我觉得这不该持续下去,我应该赎罪。”
他说的有道理。萨塞尔想。
黑巫师不做声,但还是点头同意了。萨塞尔接着开口回答他:
“父亲在我第一次回家前无故失踪,我没有找到他的下落,只能认为他已经死了。
母亲身体硬朗,虽然那时我不在,但在她亲眼看到弟弟的孩子诞生后,阖上眼睛去世了。
第一次回家前,我寄去的钱币被地方不开眼的白痴克扣,我宰了他——在地方法规的见证下,然后换了个更安全的渠道寄送钱币。
弟弟继承家业,在我的支持下经商,寿终正寝,临终前几天,他把我尚未正式成为黑巫师的我叫到床前,——和他的孙女儿子一起,对我们说:‘我已经是个很老的老头了,大半截都已经入土了。这种事稀松平常,你们谁都不必大惊小怪。倒是哥哥你,我对你抛下家人参军一直不满,但是母亲总是念叨我,让我别埋怨你,而且我也承了你的很多情,所以也就这样吧。’
我认为没有什么好赎罪的。”
“可这只是事后无用的补偿,我的罪行在第一次出走后就确定下来了。”那个人说,“我在梦中仍旧会后悔,会被过去折磨,因为我知道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补偿,尽管我能用恶魔化使我变得冷酷,但有些东西是不会被时间洗掉的。”
一阵冷冰冰的沉默。
“你说的确实是对的,但这和我们正在讨论的问题无关,因为我发现,你总是在否认和恶魔融为一体的我。”
萨塞尔用强而有力的声音,用奇格拉语开口说:
“是的,”他道,“是的......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不是在嘲弄我,我在你脸上看到了否认。”
那个人皱起眉。
“既然你知道我是恶魔,也是萨塞尔,你又为何还要做这些徒劳的尝试?”萨塞尔绕着他踱步,每一步都留下烧焦的凹坑,“和恶魔一体的我,才是黑巫师萨塞尔·贝特拉菲奥,这也是我和你之间的根本区别。我的生命意味着选择——和占有,即使我落入最大的困境,我也能肆意使用我的力量,去撕咬,去挖掘,去不惜一切代价做我想做的事情,甚至是去实现我的欲求。而我的过去嘛——这么说好了,我的过去是被生命所决定的。”
“你是个错误,你不是萨塞尔,你只是恶魔,所以你无法被说服。”那人摇头,把视线投向在一旁沉默的少女,“戴安娜,你觉得——萨塞尔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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